汽势Auto-First|刘天鸣/文

汽势Auto-First|李思婷/插画

从伦敦出租车（英国锰铜）、沃尔沃，到宝腾路特斯、太力飞行汽车，再到smart、雷诺韩国，吉利控股集团构建起一个全球化的汽车商业版图。

不久前，吉利控股集团的商业版图再添一角。吉利控股集团出资2640亿韩元（约为13.76亿元人民币）认购雷诺韩国汽车增资扩股的34.02%的股份。吉利控股集团将与雷诺集团共同在韩国汽车市场推出高效、节能的燃油和智能混动车型。

“让吉利汽车跑遍全世界”是李书福的梦想。36年来，李书福的梦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清晰，一系列的资本并购以及跨国合作，吉利控股集团创造出耐人寻味的"吉利模式"，成为中国首个真正意义上的全球化车企，向国际化汽车巨头行列迈进。

技术出海

在认购雷诺韩国汽车股份前，吉利控股集团便与雷诺集团签署了合作框架协议，宣布双方将联手在韩国市场推出高效、节能的燃油和智能混动车型，并计划将上述产品投放海外市场。

在双方的合作中，吉利汽车扮演“技术输出者”的角色，新产品将采用CMA模块化架构打造，或搭载雷神智擎Hi·X油电混动技术。雷诺汽车和雷诺韩国则发挥前瞻技术、造型设计和用户体验方面的优势。

此外，通过与雷诺韩国的合作，吉利控股集团不仅能够打开韩国市场，还可以经雷诺韩国的手，将产品出口到更多的海外市场。美国和韩国之间的自由贸易协定，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够为吉利控股集团打开美国市场。

认购雷诺韩国汽车股份共同推出全新产品，意味着吉利控股集团从产品出口迈向了技术出海，形成产品出口与核心技术输出并行全球化发展，构建起以技术为核心的国内国际双循环。而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核心技术出海，李书福耗费了十余年的时间。

从蛇吞象开始

2003年8月的上海港，载有吉利汽车的滚装船驶离港口，吉利控股集团开启了全球化发展的新进程，也开启了中国民营汽车产品走出国门的序幕。

踏出国门初期，吉利控股集团收获了不错的销量成绩，2004年便实现整车出口超5000辆，2005年更是出口了超7000辆整车，相当于当时中国轿车总出口量的一半。对于李书福来说，探索海外市场绝非简单的出口，而是真正地走出去，去扩展海外版图。

产品出口海外的第四年，吉利控股集团与英国锰铜控股签署合营协议，收购了其19.97%的股份，推出“英伦帝华”品牌，计划在上海生产制造伦敦的士和三款高端轿车。2009年，中国生产制造的TX4车型出口海外市场。2012年，英国锰铜控股因财务困境进入破产保护程序。次年，吉利以1104万英镑收购英国锰铜控股100%股权，将其全部业务与核心资产尽收囊中。

收购英国锰铜控股的股权虽然帮助吉利控股集团拓宽了海外市场业务，但锰铜控股的业绩亏损却未给吉利锦上添花。据吉利控股集团2009年年报显示，英国锰铜控股全年净利润亏损690万英镑，按股比计算吉利应占净亏损1500万人民币。

有了收购英国锰铜控股股权的经验，李书福便开始了一场轰动全球汽车产业的收购案。2008年，受到“福特-费尔斯通”翻车案、金融危机以及沃尔沃持续亏损等多重影响，福特计划出售沃尔沃汽车。

出售消息一出，全球汽车企业闻风而动，欧洲汽车企业、美国汽车企业，中国汽车企业纷纷抛出橄榄枝。吉利控股集团也在第一时间递交收购申请。次年，吉利控股开始对沃尔沃进行了为时四个月的尽职调查，7月份，吉利控股集团递交了第二份具有法律约束力的标书，成为福特的首选收购方。同时，吉利控股集团收购沃尔沃汽车也获得了国家商务部的支持。2010年，吉利和福特在伦敦签署了交割协议，李书福以18亿美元收购沃尔沃汽车，完成了一场“蛇吞象”的划时代国际并购。

其实，吉利收购沃尔沃可谓一波三折。当时，吉利控股虽然在海外市场显露头角，但其财力和市值难以让福特汽车高看一眼。因此，福特最初并不想将沃尔沃汽车出售给吉利。

在竞争沃尔沃首选竞购方时，由沃尔沃前高管带队的瑞典财团抛出了一份预计出价在21亿美元的现金提案，出价远高于吉利。同时，由两位前福特高管率领的美国皇冠集团也提交了沃尔沃竞购标书，参与到收购竞争中，两个财团的加入对福特来说积极诱惑力。最终，由于两家财团未能按时完成融资退出竞标。

成为首选收购方后，李书福在内部会议上感慨，“我这次是把身家性命全押上了”。的确，18亿美元的收购对价对于当时的吉利控股集团来说，可谓是天价。同时，“吉利是吉利，沃尔沃是沃尔沃”的承诺，使得吉利无法通过港股上市公司融资。经过上海、大庆以及成都地方政府的支持，收购资金有了着落。

并购沃尔沃后，李书福让全世界认识了吉利，也为中国汽车走向世界打通了一个通道。

沃尔沃的帮助

在吉利收购沃尔沃之初，曾对沃尔沃的技术抱有很大的希望，但由于沃尔沃部分技术是与福特汽车共同研发，即便是手握沃尔沃汽车100%股权，吉利汽车并不能直接使用。而完全属于沃尔沃的知识产权，吉利汽车要想使用也需要经过沃尔沃董事会和管理层的同意。

因此，在收购沃尔沃后，吉利控股集团将主要精力放在降低其成本上，成立了联合成本委员会和采购委员会，通过联合采购实现协作效应降低生产成本。联合采购也成为吉利收购沃尔沃初期重要价值点之一。

当然，李书福收购沃尔沃汽车绝不仅仅是看中联合采购。面对收购协议中约定的限制，吉利控股集团一方面通过技术转让，获得沃尔沃汽车独自掌握的知识产权。另一方面，通过派遣技术人员去沃尔沃学习，并聘用沃尔沃汽车高级技术人才，共同组建技术研发公司，掌握先进的管理理念与技术。

在时任沃尔沃汽车产品战略副总裁方浩瀚（Mats Fgerhag）的建议下，吉利控股集团与沃尔沃于2013年共同组建中欧汽车技术中心（CEVT），方浩瀚（Mats Fgerhag）出任技术中心CEO。中欧汽车技术中心（CEVT）所开发出紧凑型模块化架构（CMA），为吉利控股集团旗下中国品牌向上发展打下基础。

与沃尔沃一致的供应链和共同建设的技术研发中心， 叠加吉利汽车旗下帝豪、全球鹰、英伦三个子品牌发展不均衡，使得吉利汽车到了改变的时间节点。

2014年，吉利汽车取消现有的吉利帝豪、吉利英伦和吉利全球鹰3个子品牌，以实现一个吉利品牌。全新产品则以吉利品牌系列面市，并悬挂统一的新标识，产品将依托KC、FE等平台研发。在“一个吉利”品牌战略下，吉利汽车顺势推出博瑞、博越等第三代精品车型，迈入“精品车3.0时代”。

依托中欧汽车技术中心（CEVT）所开发的紧凑型模块化架构（CMA），吉利汽车在2016年推出高端品牌领克汽车。

纵观众多中国汽车企业参与的海外收购中，吉利收购沃尔沃汽车是为数不多实现互利共赢的案例，为吉利汽车向上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赌上全部身价的李书福，赢得很彻底。

重回东南亚市场

2017年初夏，吉利汽车与马来西亚DRB-HICOM集团签署最终协议，正式收购其旗下宝腾汽车49.9%的股份以及豪华跑车品牌莲花（又称路特斯）51%的股份。李书福的全球汽车版图进一步扩大。

值得一提的是，吉利控股曾在2005年与IGC集团达成合作协议，双方将在马来西亚组装、出口吉利汽车。但在马来西亚政府新政策以及合作方手续不齐全等因素影响下，已经签署协议的合作被迫搁浅。

这场标志着吉利控股集团重回东南亚市场的海外收购案并不简单，双方接触、竞标项目组、股权谈判都要比当初收购沃尔沃时精彩许多。

2012年，马来西亚DRB-HICOM集团刚刚接手宝腾汽车42.74%股权后，其掌门人萨义德便接触了李书福，并邀请其前往马来西亚认识一下宝腾汽车。这次马来西亚之行，吉利控股和DRB-HICOM集团均决定尝试推进合作，吉利控股派驻了工作团队并且着手制作商业计划书，但由于宝腾内部出现分歧，合作不了了之。

一年后，宝腾汽车的经营状况每况愈下，DRB-HICOM集团与吉利汽车展开了第二轮谈判，双方在非正式场合签署了一份无法律约束力的合作备忘录。与吉利第一次接触宝腾汽车一样，此次合作还是以失败落幕。

虽然两次合作意向都未真正实施，但宝腾汽车看到了吉利控股的技术、产品以及全球资源。很快，双方迎来了第三次合作谈判，此次合作围绕着CMA架构的技术转让。经过短暂谈判后，吉利控股给出30亿人民币的技术转让报价。

对于宝腾汽车来说，30亿的技术转让费需要政府的帮助。随后，宝腾汽车拿到了政府提供软贷款的承诺，双方的合作仅差临门一脚。然而，这笔政府软贷款以及多变的外部环境终止了这次最有可能达成的合作。政府软贷款加入了一条附加条件，要求宝腾汽车找到海外合作伙伴，实施业务重整计划。

时间来到2016年，宝腾汽车的母公司DRB-HICOM集团以全球招标的形式，寻求宝腾汽车的合作者。短时间内，DRB-HICOM集团便受到包括吉利控股在内的23家国际汽车企业的竞标回复。当年11月份，吉利控股进入最后的5家候选企业之中，并组建了不亚于收购沃尔沃时的谈判团队。

与当初收购沃尔沃一样，吉利控股与DRB-HICOM集团的谈判进程也一波三折，针对合作框架的多次商议、宝腾内部的争议、不断变化的竞标要求，使得谈判推进十分艰难。经过长达一年多的谈判，PSA退出竞标，DRB-HICOM集团最终与吉利控股达成合作，并签署正式合作协议。

收购宝腾路特斯后，吉利控股便对宝腾汽车和路特斯进行“改造”，强化其供应链体系，并将博越车型导入宝腾汽车品牌中。2018年12月，基于博越打造的宝腾X70在马来西亚吉隆坡上市，时任马来西亚总理马哈蒂尔亲自为宝腾X70“代言”。

在吉利控股的运作下，2019年，宝腾汽车销量突破10万辆，重回马来西亚汽车市场亚军。2020年，宝腾汽车销量近11万辆，成为马来西亚市场唯一增长的大型汽车企业。路特斯在2021年告别燃油时代，开始全面向电动化转型，旗下首款纯电Hyper SUV路特斯Eletre在今年3月亮相。

就在吉利收购宝腾路特斯股权后4个月，吉利控股再度扩大商业版图，与美国Terrafugia飞行汽车公司达成最终协议，将收购Terrafugia的全部业务及资产，并以中文命名太力飞行汽车公司，展开下一代交通工具布局。2019年，太力飞行汽车旗下全球首款飞行汽车在美国量产。

先入股后合作

李书福的“野心”远远不止伦敦电动车、沃尔沃、宝腾、路特斯以及太力飞行汽车，还瞄上了梅赛德斯-奔驰的母公司戴姆勒。

2018年春节假期刚过，吉利控股宣布通过旗下海外企业主体收购戴姆勒股份公司（以下简称戴姆勒）9.69%具有投票权的股份，成为戴姆勒最大的单一股东。随后，戴姆勒官网的一份文件证实，李书福持有公司近1.04亿股及对应投票权。

其实，收购戴姆勒股权也经过了漫长的谈判和博弈。2017年，吉利控股便与戴姆勒集团接触，提出希望戴姆勒可以通过定向增发股票的形式持有其一定股权。然而，戴姆勒因增发股票会稀释现有股东股权，不利于现有股东利益，拒绝了吉利控股的请求。定向增发渠道行不通，李书福便选择了操作难度更高的通过二级市场以市场价完成股权收购。

成为戴姆勒最大的单一股东后，外界一直在猜想双方将擦除怎样的火花，李书福究竟有何意图？

一年后，吉利与戴姆勒之间的合作浮出水面，双方将组建合资公司，在全球范围内联合运营和推动smart品牌转型，致力于将smart打造成为全球领先的高端电动智能汽车品牌。合资公司总部设在中国，双方各持股50%。

经历两年多的筹备，吉利与戴姆勒共同组建的smart全球合资公司在中国注册成立，命名为智马达汽车有限公司。

今年4月份，全面焕新的smart品牌推出首款车型全新smart精灵#1，19-23万元的预售价格区间、新奢灵动的设计、可玩性极高的智能座舱以及优异的安全性能等诸多市场独有的产品特色，迅速引得潜在用户关注，收到了不错的市场反馈，据官方数据统计，全新smart精灵#1发布后24小时订单过万辆。

国内并购不断

除了海外市场多起收购案，吉利控股集团的国内企业收购也不少。

2016年，吉利控股斥资4亿元收购东风南充公司100%股权，更名为吉利四川商用车有限公司，取得了载货汽车和天然气汽车的商用车整车生产资质。同年，吉利控股集团发布商用车品牌远程汽车，正式进入商用车市场。

2020年，吉利新能源商用车集团收购汉马科技集团15.24%的股份，，成为汉马科技的控股股东，补齐了之前短缺重型卡车和重型专用车业务短缺。一年后，吉利商用车集团完成了对汉马科技的增资，持股比例由15.24%增加至28.01%。此外，为了进入轻卡市场，吉利商用车在2021年并购了山东唐骏欧铃汽车制造有限公司。

通过多轮收购后，吉利商用车拥有远程汽车、欧铃汽车、华菱汉马三个整车业务，在四川南充、江西上饶、山东淄博、 山西晋中、安徽马鞍山、浙江湖州建有生产基地，形成了以城市商用车为主，兼顾公路商 用车的全系商用车产品，综合覆盖了重卡、 轻卡、小微卡、 LCV、客车等系列产品。

在新能源汽车方面，吉利控股集团通过投资公司联合重庆两江股权投资基金，对力帆股份完成了破产重整。

经历7个月的破产重整，力帆股份更名为力帆科技，吉利将旗下枫叶品牌换电型纯电动车授权力帆科技生产，并开始在重庆出租车中推广。今年1月份，吉利汽车和力帆科技共同组建睿蓝汽车，聚焦换电产品和换电服务的落地。

变了样的吉利

从2009年收购伦敦出租车（英国锰铜）开始，十余年的时间里，李书福在全球汽车产业中大展拳脚，通过一系列的股权收购、合作以及吉利汽车品牌、几何汽车品牌的快速发展，吉利控股集团的商业版图逐渐扩大，覆盖了中低端品牌、豪华品牌、超豪华品牌各类汽车市场，足迹遍布全球主要汽车市场。

同时，一系列的股权收购、合作以及在研发领域的大投入，使得吉利控股集团积累了丰富的技术资源。曾经那个产品售价仅有几万元，被称为低端车代名词的吉利汽车完完全全变了样，有了跨国车企的模样。

在刚刚过去的2021年，吉利汽车以132.8万辆的销量成绩，挤掉上汽大众，进入中国乘用车厂商销量排行榜前三甲，营业收入达到1016亿元，再度突破千亿大关。高价值产品的推出，大幅度提升了吉利汽车品牌溢价能力，吉利汽车（含领克）整体平均单车收入8.77万元，同比增长9%。领克品牌平均销售收入由2020年12.74万元增长至13.03万元。

技术服务以及授权使得吉利汽车利润结构更加多元化，单2021年，吉利汽车通过技术服务和授权等方式获取利润总额比2020年增长了245.3%。

从产品出口到技术出海，埋藏在李书福心中的全球化汽车梦越来越清晰明了。